卷五十六汉纪四十八(4) (1/3)

建宁二年冬十月,大长秋曹节,讽有司奏诸鉤党者,故司空虞放,及李膺,杜密,朱㝢,荀翌,翟超,刘儒,范滂等,下州郡考治。是时皇上年十四,问曹节等说什么是鉤党?曹节回答说鉤党,就是党人。皇上说党人又做了什么孽,而要诛杀他们?曹节回答说他们都互相举荐欲为不轨。皇上说皇上说不轨欲如何?曹节说就是将要图谋陛下的社稷。皇上于是可其奏。

有人对李膺说可以逃走了。李膺说事不辞难,罪不逃刑,这是为臣之节。我年已六十,死生有命,将到哪里去?于是诣诏狱。考死。门生故吏,并被禁锢。侍御史蜀郡景毅之子景顾为李膺门徒。因未有录牒,因此不及于谴。景毅慨然说本来因为李膺明贤,才遣子拜之为师,岂可因为漏脱名籍,就可以苟安呢?于是自表免归。汝南督邮吴导,受诏捕范滂,至征羌县,抱诏书,闭传舍,伏床而泣。一县不知所为。范滂知道后说这一定是因为我的缘故。于是自己诣狱。县令郭揖大惊,出解印绶,愿与范滂一道逃亡。并说天下这么大,为什么在这里等死呢?范滂说范滂死了,祸事也就过去了。怎敢以罪过拖累府君?又使老母流离呢?其母前去与之诀别,范滂对母亲说仲博(范滂之弟)孝敬,足以供养老母。范滂从龙舒君(范滂父)归黄泉,存亡各得其所。希望母亲大人割不可忍之恩,不要过于感伤。

仲博,是范滂之弟。龙舒君,是范滂之父龙舒侯相范显,先已过世,故范滂言将从之。

范滂之母说你如今得与李杜齐名,死亦何恨。既有令名,又求寿考,两者怎能兼得?范滂跪受教。再拜而辞。又回顾其子说我欲使你为恶,恶不可为。使你为善,则我不为恶。行路之人闻言,莫不流涕。

凡党人死者百余人,妻子皆徙边。天下豪杰及儒学有行义者,宦官一切指为党人。有怨隙者,因相陷害。睚眦之忿,滥入党中。州郡承旨,或有未尝与党人有所交关者,亦被荼毒。其死徙废禁者,又有六七百人。郭泰闻党人之死,私下里为之恸哭说诗经说人无罪而亡,邦国尽病,汉室将要灭亡了。但不知王者之位落于谁家?

郭泰虽好藏否人伦,但不会危言耸听。故能处浊世而怨祸不及。

张俭亡命困迫,望门投止。莫不重其名行,破家相容。后来流转至东莱。住在李笃家。外黄令毛钦操兵到门,李笃将毛钦让到屋里坐下,对他说张俭负罪亡命,李笃岂能窝藏他呢?假如他真的在此,此人是名士,明公真的就将他抓走吗?

毛钦起身说蘧伯玉耻独为君子,足下如何专取仁义?

李笃说我今天就要与你平分,明公拿上一半去吧。

毛钦叹息而去。

李笃指引张俭经北海戏子然家,遂入渔阳出塞。他所经历之处,因其而伏重诛者有十数家,连引收考者布遍天下。宗亲并见殄(tian)灭。郡县为之残破。张俭与鲁国孔褒有旧,逃到孔褒家,不遇。孔褒弟孔融年十六,将他藏了起来。后来事泄,张俭得以亡走。国相收孔褒孔融送狱。不知当由谁来坐罪。孔融说准备房间将张俭藏起来的是孔融,当坐。孔褒说他来求我,并不是我弟弟的过失,孔褒当坐。官吏又问其母,家事应当由年长的来担当,因此应当由妾身来承担。

如此一门争死,郡县疑不能决,于是请求上司定夺。诏书竟坐孔褒。

及党禁解,张俭乃还乡里,后为卫尉,卒年八十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