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六十二 汉纪五十四(1) (1/1)

公孙瓒既杀刘虞,尽有幽州之地。志气益盛。恃其才力,不恤百姓。记过忘善,睚眦必报。衣冠善士名在其右者,必定以法害之。有才秀者必抑困使在穷苦之地。有人问其缘故,公孙瓒说衣冠皆自以职分当贵,不谢人惠。因此他所宠爱的大多是商贩庸儿,与之为兄弟,或结婚姻。所在侵暴。百姓怨之。刘虞从事渔阳鲜于辅等,联合率领州兵,欲一道为刘虞报仇。以燕国阎柔素有恩信,推为乌桓司马。阎柔招诱胡汉数万人,与公孙瓒所置渔阳太守邹丹大战于潞北,斩邹丹等四千余级。乌桓峭王亦率领种人以及鲜卑七千余骑,随鲜于辅南迎刘虞之子刘和。与袁绍之将鞠义合兵十万共攻公孙瓒。破公孙瓒于鲍丘。斩首二万余级。于是代郡,广阳,上谷,右北平各杀公孙瓒所置长吏,复与鲜于辅刘和兵合。公孙瓒军屡败。先是有童谣说燕南垂,赵北际,中央不合大如砺,唯有此中可避世。公孙瓒自以为易地可以应此童谣,于是徙镇易城。建围堑十重,皆高五六丈,在上面建望楼,在围堑立面筑京堡,特高十丈,自己在里面居住。并以铁为门,斥去左右。男人七岁以上不得入门。专与姬妾居住。其文簿书记,皆从城墙上用木桶吊上传入。并令妇人练声嚎叫,使声闻数百步。以传宣教令。自此疏远宾客,无所亲信。谋臣猛将,稍稍离散。自此之后,很少再有征战之事。有人问其原因,公孙瓒说我昔日驱畔胡于塞表,扫黄巾于孟津,当此之时,自以为天下指麾可定,至于今日,兵革方始,看情势非我所能决断了。不如休兵力耕,以救凶年。兵法以为百楼不攻。今我诸营楼盘数十重,积谷三百万斛,食尽此谷,足以待天下之事成败了。

南单于与扶罗死,其弟呼厨泉立,居于平阳。

建安元年春正月癸酉,大赦改元。董承张扬欲护送天子还洛阳,杨奉李乐不同意。由是诸将更相疑贰。

二月,韩暹(xia

)攻董承。董承奔野王。韩暹屯兵闻喜,胡才杨奉至坞乡。胡才欲攻韩暹,皇上使人谕止之。

汝南颍川黄巾何仪等拥众附袁术,曹操击破之。张扬使董承先缮修洛阳宫,太仆赵岐为董承说服刘表使他遣兵诣洛阳助修宫室。军资委输,前后不绝。

夏五月,丙寅,皇上遣使至杨奉李乐韩暹军营,请求送至洛阳。杨奉等从诏。

六月乙未,车驾幸闻喜。

袁术攻刘备以争徐州。刘备使司马张飞守下邳。自己将兵拒袁术于盱眙(xvchi)淮阴,相持经月,更有胜负。下邳相曹豹,是陶谦故将。与张飞不和,张飞斩杀之。城中乖乱,袁术与吕布书,劝令袭击下邳。并许诺助以军粮。吕布大喜,引军水陆并进,东袭下邳。刘备中郎将丹阳许耽开门相迎。张飞败走。虏刘备妻子及将吏家口。刘备闻之,引军还救,比至下邳,兵溃。刘备收余兵,东取广陵。、与袁术战,又败屯于海西。饥饿困顿,吏士相食。从事东海糜笁,以家财助军,刘备请降于吕布,吕布亦忿袁术运粮不继,于是召刘备,复以为豫州刺史。与其并势击袁术。使刘备屯兵小沛。吕布自称徐州牧。吕布部将郝萌夜攻吕布,吕布科头袒衣,走诣都督高顺营帐。高顺即严兵入府讨郝萌,郝萌败走。比至天明,郝萌部将曹性斩郝萌。

庚子,杨奉,韩暹奉皇上东还。张扬以粮迎于道路。秋七月甲子,车驾至洛阳。幸故中常侍赵忠宅。丁丑,大赦。

八月辛丑,幸南宫杨安殿。张扬以为是自己的功劳,故将其殿取名为杨安殿。张扬对诸将说天子应当与天下人共同维护,朝廷自有公卿大臣,张扬应当出外阻挡国难。遂还野王。杨奉亦出屯梁城。韩暹董承并留宿卫。

癸卯,以安国将军张扬为大司马,杨奉为车骑将军。韩暹为大将军,领司隶校尉。皆假节钺(yue)。是时,宫室烧尽,百官披荆棘,依于墙壁间。州郡各拥强兵,委输不至。群僚饥乏,尚书郎以下自出采集食物,或饥死于墙壁之间,或为兵士所杀。

袁术以谶言代汉者当涂高,自以为自己的名字正好与之相应(袁术字公路,路者,途也),又以袁氏出于陈为舜后,以黄代赤,德运之次,遂有儹逆之谋。问孙坚得传国玺,拘孙坚之妻而夺之。及闻天子败于曹阳,于是召会群下议称尊号。众莫敢对。主薄阎象进言说昔日周自后稷至于文王,积德累功,三分天下有其二,犹服事殷。明公虽弈世克昌,但比不上有周之盛,汉室虽微,但没有殷纣之暴。袁术闻之默然。

袁术聘处士张范,张范不往,使其弟张承前去致谢。袁术对张承说孤以土地之广,士民之众,欲徼福齐桓,比肩高祖,你以为何如?

张承说在德不在强,用德以同天下之欲,虽由匹夫之资而兴霸王之功,不足为难。假如意图儹逆,干时而动,必将为众所弃,谁能兴旺?袁术闻言不悦。孙策听说了,与袁术书信说成汤讨桀,称有夏多罪,武王伐纣,说殷有重罚,这两位圣主,虽有圣德,假使当时并无失道之过,也就没有理由逼而取之。如今主上并非有恶于天下,徒以幼小,挟于强臣。与汤武之时不同。且董卓贪淫骄陵,志无纪极。至于废主自兴,也还是未敢。而天下人同心忿疾他,何况效尤他更为严重的人呢。又听说幼主明智聪敏,有夙成之德。天下虽未被其恩,但都归心于他。使君五世相承为汉室宰辅,荣宠之盛莫与为比。应当效忠守节,以报王室。如此则成周召之美,为率土之所望。时人多惑于图纬之言,妄牵非类之文,苟以悦主为美。不顾成败之计。这是古今之人都应当慎重考虑的。怎可不熟虑?忠言逆耳,驳议致憎。假如有益于尊明,无所敢辞。

袁术开始自以为有淮南之众,料定孙策必定与自己一样的看法,及得其书,愁沮发疾。既不纳其言,孙策遂与袁术断绝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