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 摆棋摊子的康福 (1/3)

曾国藩从岳阳楼上下来，想起无意间结识了一位本事出众的江湖好汉，自己又给他指引了出路，心中甚是高兴，一个多月来丧母的悲戚暂时淡忘了一些。看看离天黑尚有个把时辰，便信步来到岳州城的闹市区。只见三街六市，人来人往，百行百业倒也齐全。十字路口一家当铺门前围着一堆人，地上摊开一张纸，纸上画着横竖交叉的格子，上面布着几颗黑白棋子。原来是街头对弈！曾国藩年轻时有两个嗜好一个是吸水烟，一个是下围棋。后来，水烟戒了，对围棋的兴趣却始终不减。只是在公事忙时，尽量克制着少下。自从六月份离京以来，两个多月没有下围棋了，今日一见，如同故友重逢，饶有兴趣地驻足观看。

棋局上首坐的那人，在二十三四岁左右，脸色苍白，满脸胡须犹如一丛茅草，衣裤皱皱巴巴的，像有半年未换过了。他的脚边用石块压着一张纸，上书ot康福残局。胜一局收钱十文，败一局送钱二十文。ot原来是个摆棋摊子的。曾国藩正想走开，却想起看了这样久，却一直不见二人动过一子，感到奇怪。再细看一眼，只见康福执黑，执白的人一枚子举在半空多时，不能将它定在何处。曾国藩替那人着想。他越想越惊异，这黑子居然无从攻破！他开始对这位摆棋摊子的康福另眼相看了棋艺不错，看来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。正思忖间，人圈外有人在大喊大叫ot谁敢在我的地盘上逞威风，赶紧识相点滚开！ot说着便分开众人，冲了进来，后面跟着三个恶狠狠的打手。康福抬起头来，望了来人一眼，说ot大哥，你不认识了？前天在桥边你还跟我对弈了一局。ot说罢站起来。围观的人见势头不对，都纷纷散开。

曾国藩这时才看见康福的布鞋头上缝了两块白布，这是沅江、益阳一带的风俗为死去的父母服丧。

ot谁跟你下过棋？不要胡扯！ot闯进来的人一脸凶恶，ot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！你在我的地盘上做了半天买卖，居然可以不经过我的允许，好大的胆子！otot好，好！既然大哥不允许，我这就走，这就走。ot康福弯下腰，收拾棋子，准备走。

ot好轻松！说走就走？ot凶汉子卷起袖子，拦住康福。

ot不走怎的？你说！ot康福并不示弱。

ot拿出一百两银子来，我放你走！otot岂有此理！我今天一天在这里还没有赚到半两银子。你不是存心讹人吗？ot康福小心地将棋子装进布袋，从容地说。

ot没有银子，就拿棋子作抵押。ot凶汉一挥手，ot弟兄们，给我抢棋子！ot打手们一哄而上。康福左手护着布袋，只用右手对付他们。就这一只手，四条汉子也拢不了边。曾国藩暗暗称奇，心想又是一条好汉！一个打手火了，顺手抄起旁边一条板凳，就要向康福头上砸来。正在这时，人圈外猛地响起一声雷鸣ot住手，你们这一群** ！ot喊声刚落，人便来到圈内，一手夺过板凳。那人圆睁豹眼，指着凶脸汉子骂道ot好个不知廉耻的家伙，欺侮外乡人，你还算得个男子汉吗？ot那凶脸汉子立时软下来，赔着笑脸说ot师傅，这小子在我的铺子前面摆摊子，也不跟我打个招呼，是他先欺侮我呀！otot人家一个人，你三四个，你先动手，到底是他欺侮你，还是你欺侮他？ot来人完全是一副长辈训斥晚辈的口气。

ot今天看在师傅的分上，饶了你。你滚吧！ot那汉子对他的师傅拱拱手，带着其他三人，悻悻地钻出人圈。康福向来人行了一礼，说声ot多谢ot，也便转背走了，走出几步远后又回头望了一眼。

曾国藩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，默不作声，这时才喊了声ot小岑兄，久违了！ot那人掉过脸来，兴奋异常地答道ot哎呀！原来是涤生兄！你怎么会在这里？真正是巧遇。ot说着，连忙走过来，紧紧拉住曾国藩的手，一眼看见他腰间的麻绳，惊讶地问ot这是怎么回事？otot家母六月十二日去世了。ot曾国藩轻轻地回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