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(1/3)

过了几日,谢瑜受邀到客院,与谢文信对弈。

吧嗒――玉石质的棋子落在棋盘上,发出如佩环相碰般的清脆响声。

谢瑜正襟坐于桌前,望着棋场上胶着的战况,手里拈着个棋子,黑眸闪亮,坐在他对面的谢文信同样如此,原本冒着热气的茶盏也被搁置一旁,饶是屋里放着火盆,也已经凉透了。

棋盘上,黑白两条大龙战在一处,你来我往互不相让,稍有退缩便会被对方狠咬一口,似野兽相搏,招招致命。

谢文信为人飘逸俊雅,其棋路也是如此,颇具国手风度,在京中一直少遇敌手,可此时,他却在暗暗心惊,看着对面执黑子的少年,不由感叹,后生可畏!

谢文信出身国公府,又居鸿胪寺少卿,正经的国子监毕业科班出身,师从当代鸿儒纪益添博士,属于文官二代的中坚力量,自问阅人无数,却从未见过谢瑜这样的。

谢瑜像冬日里在雪地上觅食的狐狸,狡诈机敏,又十分坚韧,珍惜到口的每一点食物,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放弃,更难得的是,他并不贪婪,还时不时的挖个坑,诱着你跳下去,看着你上当受骗。

越是相处,越觉得有趣。

“叔父棋艺高超,侄子献丑了。”

最终,姜还是老的辣,谢文信稳扎稳打,出招大开大合,将谢瑜的大龙困在一角,不托大进攻,反而步步蚕食,虽然谢瑜的绝地反击让他险些失算,但到底还是赢了。

“不过是经验丰富而已,瑜儿能统观全局,谋算到这个地步,已是十分不易了。”

谢文信拿过茶盏,正要喝口水润喉,却发现杯壁已经凉得冻手,原先伺候的侍从早被他打发了下去,结果现在连个倒水的也没有,可见二人投入。

“我观你棋路,似乎时刻准备一绝死战,破釜沉舟,丝毫不留有退路,可是有什么原因?”谢文信索性放下茶盏,指着棋盘说道。

谢瑜闻言迅速抬眸,望着谢文信,脸上的惊讶怎么也掩饰不住,他没想到自己的心中所想会被看出来,还是被认识不过几日的谢文信看出来。

“但说无妨,若是可以帮得上忙,叔父绝不推辞。”谢少卿脸上笑容淡淡,却十分真诚。

“……确有一事。”

“哦?”

“瑜已背着父亲报名参加策论大比。”

谢文信“!!!”

“父亲为参政,主督粮田赋税,故一直未有所察,而半月后,大比举行,父亲必当作陪布政使大人,到时瑜恐难以顺利参加,”谢瑜垂眸,双手攥紧膝盖上的儒衫,一脸的报国志难酬,“身为男儿,无法一展胸中抱负,瑜实有不甘!”

谢文信眯起眼,接风宴那日他二哥谢文昌的话犹然在耳,分明对策论大比极为不屑,自然也不会让家中子弟参加。

身为庶子,不听父令,是为不孝……

而他一个外人,与谢文昌关系又实在一般,虽有叔父之名,但真正认识谢瑜不过天而已,这……

谢瑜咬着唇,眼神晶亮的望着谢文信,虽然他的实际理想没那么远大,但搏一条出路也算曲线报国了。

“好!”

须臾,谢少卿的双眉终于舒展,对谢瑜温声道“到时有我拦着二哥,他向来顾及颜面,想必也不会太为难你,可若是足够高的名次,恐怕之后他还是会追究。对名次,你可有意向?”

“魁首。”

“哦?当真如此自信?”

“大丈夫一言既出,驷马难追。”

“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