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:经历数次凶险 好人一生平安 (1/3)

父亲 一叶惊秋 4572万 2021-04-17

第一节保管员监守自盗洋铁匠背屈含冤

我们生产队有一个保管员姓张,此人聪明过人。他管理生产队所有仓库物资,库房钥匙仅有他自己有。一次,生产队两个仓库失盗,丢了两麻袋小麦、两麻袋黄豆、两麻袋绿豆。他报告了队长,队长见丢的东西很多,就报到了公社,公社立即派工作队下来调查,现场没有任何撬门别锁的迹象,窗户也没坏,两天里工作队也没找到任何线索。

第三天,一个社员来找父亲,说工作队让父亲去一趟。父亲不知什么事儿,就跟随他到了生产队。四名工作队人端坐在生产队会议室长条桌前,象设公堂一样,气氛非常严肃,一名工作队队员问“你会不会配钥匙”。父亲说“我没配过钥匙”。工作队人说“你们生产队仓库丢很多东西,是从门拿走的,你是全村手最巧的人,只有你能配钥匙,你是重点怀疑对象!”这突如其来的事把父亲惊呆了,也激怒了,对父亲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冤枉!当面和工作队人就吵起来了,父亲不依不饶地向他们要证据。父亲说你们只怀疑不行,要拿出真凭实据!工作队一时说不出来。后来在父亲再三追问下,工作队人说“我们在询问保管员时,保管员说虽说只有他有钥匙,但会配钥匙的人也能把门打开,我们问他谁会配钥匙,张保管说你会。”你说这办案人员就这素质,这话怎么能和我父亲说呢!

父亲一听更生气了,要找张保管员算账。工作队人知道口误,就对父亲转换了态度,再三解劝,不让父亲找张保管打架。父亲只好应允带着气回了家。

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,工作队审问父亲的事一下子就传开了,这可说啥的都有哇!

“肯定是洋铁匠偷的,他家生活比谁家都好,总吃细粮!”

“洋铁匠会配钥匙,东西不能少偷了,这下他要吃窝头!”当然这些都是嫉妒我家日子过得好的人。这些话很快就传到了父亲耳朵,父亲忍无可忍,冲到张保管员家质问他你为什么诬陷我配钥匙偷仓库?张保管根本不承认,说父亲做贼心虚,父亲一听“贼”字更控制不住了,冲上去就揍他,铁匠出身的父亲臂力过人,整天打铁砸石头,张保管根本不是他的对手,几个耳光就把张保管嘴丫子打得直淌血,张保管要放讹,让父亲给治病。父亲揪住张保管要到公社去,告他诬陷人,张保管害怕了,说啥也不肯去。父亲把他拉到生产队,找来工作队调查组人解决此事,父亲要求调查组给他澄清名誉。调查组偷偷派人到张保管家地窖里搜出脏物,保管员“监守自盗”、“贼喊捉贼”的糗事真相大白!

次日,生产队召开全体社员大会,给父亲恢复了名誉。公社要严肃处理张保管,村书记(张保管的亲戚)出面讲情,公社才网开一面,没追究其法律责任,革去保管员一职,罚款100元。张保管也没法在我们生产队待下去,调到八队去了。

第二节帮他人父亲大难不死骂二姐于家不念旧情

自从生产队解体,我家就用铡草刀给养马的人家铡草。父亲铡了十四年的草,一直本着服务质量高、价格最低的标准为村里的各家各户着优质的服务,深受大家的称赞,村里人一提起铡草,就为父亲铡的草和父亲的为人树大拇指。

有些关系好的人家父亲免费给铡草。老于家就是其中的一户。我和于家的老儿子是同学,两家关系也格外好,从生产队解体,一直到他家不养马的9年里,我父亲都义务给他家铡草。每年春节于家让他老儿子给父亲送来两样东西,一般是两瓶酒和罐头、蛋糕什么的以示感谢,父亲说于家老爹比他年纪大,让我每年也拿两样东西去回敬于家。

1989年,于家老儿子看我家养车种地很好,也想买车,但担心车坏了不会修,父亲就说你买吧,我能帮你修理。那时我家已经买7年车了,父亲早已掌握了修车的技术。于家老儿子心里有了底,就决定买了。但他手里钱少,买新的买不起,让父亲给联系二手车,父亲在外村帮着赊回一个挺新的四轮车,车主因为不会修车就把车卖了,父亲帮他把车开回来,帮他整整修理十多天,恢复了车的所有性能,和新车没什么区别。于家老儿子刚接触车,对机械原理不太懂,车总坏,父亲经常给修车,都是帮忙,从没要过修车费。

1990正月21日,父亲又去给于家铡草(于家买车后还留一批马压磙子、封垄用),见草很乱地扔满院子,就告诉他们草里不要混进其他东西,要好好查找一番,于家人哼哈答应着也没细检查。父亲忙于锉铡草刀刀片儿,锉完刀片就开始铡草了,父亲看于家的人少忙不过来,续草供不上机器,就上来帮他们续草,父亲还是站在最前面的位置。父亲给别人家铡草,不帮续草,只负责看机器和锉刀片,是因为和于家关系好,父亲才帮忙续草的。草铡约到一半左右,就听惊天动地一声巨响,没人看清是怎么回事,铡草机大皮带轮子不见了,皮带脱落甩出老远,铡草机刀片的安全护盖被击打变形翻开,刀片全碎……。

别人都没伤到,只有父亲倒在地上起不来,在距离他1米多远的地上放着一个长约25厘米的铡草机皮带轮碎块,就是这段东西把父亲打倒的。于家几个人过来把父亲搀起来送回我家,我和母亲一见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惊吓得蒙头转向,父亲的右臂棉袄袖子里面不断地往外淌血,他右胳膊软的象面条一样一动也不能动,父亲脸色苍白,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头上滚落,母亲拿着炕柜的钥匙手抖得插不进钥匙孔,我夺过钥匙打开柜门,母亲找出一条绷带,我和母亲给父亲的右臂上端紧紧地扎上,以防出血过多,又用纱布把父亲的伤口包扎好,以防感染。母亲让我看家,和二姐夫、四哥、老于家哥俩一同护送父亲往外走,正巧大姑父开着拉客的电三轮来串门(当时农村到城里没有公共汽车,都用电三轮拉人),就用他的电三轮把父亲送往医院,听说大姑父车走出15里到乡上,就没油了,又换乘其他三轮车到了市中医院,当晚于家人回来告诉我,父亲右臂被打成骨折,医院已经给父亲的右臂进行了接骨和缝合,父亲胸部疼痛需要进一步住院治疗。

我由于心疼父亲一夜没合眼,我也总思考用了这些年的铡草机为什么突然就坏了呢?第二天一早我去了于家,那块铡草机大轮子碎块还在地上,大轮子一共碎成四块儿,都飞出很远,有一块最儿大的飞到了他家的房顶上,还有一块儿飞到了邻居家院里,打到父亲的是最小的一块儿,我看后真是后怕,如果这块铁打在父亲的其他部位,父亲肯定有生命危险,打在胳膊上是最轻的了,真是万幸!

我检查铡草机续草槽子里面的草,发现草中有一段八股8号线拧成的“铁麻花”,这是捆绑车架木用的,它的前端有被铡断的痕迹,我当时就明白了,这是铡到这根“铁麻花”,造成铡草机突然制动,大轮子是受离心力的作用被甩碎的。看见我来了,于家的老爹也从屋里出来了,老人对此事非常歉疚,不住地道歉和自责,表示他家一定负责父亲的所有医疗费。

我回到家里,想去医院看望父亲,可家里14岁的老妹不敢在家,我急得团团转。两天后,我要开学了,我想先去看望父亲然后再上学。正月24日早晨,我找人给老妹作伴儿,和于家的老儿子到了中医院。

走近病房,看见父亲躺在床上,头发乱蓬蓬地,消瘦许多,显得苍老多了。父亲见到我,眼泪淌下来了,我也握住父亲的手不住地落泪,我用毛巾给父亲擦着眼泪安慰他。父亲的胳膊用三根木板条紧紧地捆着,我问他胳膊是否还疼,刚强的父亲说不疼了。哪能不疼呢?我知道这是父亲怕我们心疼他,怕和他上火才这样说的。

我看了父亲接骨后拍的片子,对接的很好。我忽然想到,这只是从一个角度拍的,如果再换一个角度会不会没对准啊,我担心接骨的效果不好,怕象父亲的腿那样接偏了长弯了,就到医生那里要求从另一个方向再给父亲拍一次片儿,我用两手指比划着说有另外的那种可能,医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同意再拍一次片子。片子出来后,果然是我说的那样,从另一个角度看,骨头两端对上三分之一都不到。医生问我是干什么的,怎么想到的,我说我是学生,正学机械制图的三视图呢,所以想到了这种情况,医生不住地称赞我心细。

按着我的要求,骨外科医生做了会诊,准备给父亲的胳膊做二次对接。医生对父亲说因为胳膊接完两天多了,筋腱、肌肉等都已经复位,血脉已通,要拉开重新对接,这可比第一次接骨疼痛高数十倍,问父亲能否承受住,承受不住就打麻药,但打麻药不利于接骨效果和伤口愈合。父亲说“只要能接好胳膊,能让我能继续干活,多疼我都能挺住,不用打麻药”。父亲最重的担子是供我读书,四年书我刚念一年半,还有两年半毕业呢,我岂能不明白父亲这样决定的深意?感动!心疼!我的眼泪哗哗流下!

按医生的吩咐,医护人员一共8人,把父亲牢牢地摁在床上后,两个医生开始接骨,他俩先抻拉父亲的右臂,我摁着父亲的右腿,感觉到父亲疼得身体不住地哆嗦,腿上的肌肉都在痉挛,父亲紧咬牙关一声没吭,接着对接过程就更加疼痛,医生的手把父亲的伤口都捏出很多血来,父亲疼得身体一阵阵地抽搐,我扭过头去不忍看父亲痛苦的表情,只是急切盼望这坑人的接骨快点完成。经过十多分钟的反复对接终于完成了,此时父亲浑身发抖,脸色更加苍白,已经精神恍惚,但他始终没喊一声,汗水已经把枕巾湿透了。古有关云长刮骨疗毒,被人敬佩流传千古,现在父亲承受住了这样的剧痛,绝不逊于关公!父亲真是铁人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