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勿忘烈士血满地 (1/1)

红岸风云 张宏彬 1511万 2021-04-14

前一日,听韦广仁说日本人太郎创办了一家企业叫太郎木业,今天就要开张,还专门请了本地的官员、富商前去观礼。因为韦广仁也在邀请之内,张文萃就跟着一同前往。

刚到通江街就见太郎木业开张庆典就要举行。

这通江街上住的多是富户,参加太郎木业庆典的人有男有女,年老的大多长衫马褂,年少的则多穿着西装,里面衬着白布衫,手腕上带着手表,脚上穿着黑皮鞋。女士则多穿旗袍,也多有西式打扮。

那时从齐齐哈尔到哈尔滨,有许多外来的俄国人和犹太人,人数众多,在着装上影响了当地的中国人,可以说当时除上海、南京、重庆等大城市外,最时尚的就是东三省的人了。

太郎一身西装,胸前还带着红色的小花,站在台上。主持仪式的甄二穿着印满铜钱的蓝色马褂,带着瓜皮小帽,满面春风,一一和来宾点头。不多时,富拉尔基城的各界名流,有头有脸的人全都来了,甄二清了清嗓子,示意大家不要出声,然后大声喊道“庆典仪式正式开始,第一项请太郎先生致辞。太郎叽哩哇啦讲了一通,台下的人都像鸭子听雷一样,没听明白几句。第二项请保长罗大炯、协和会会长黄家巧、商会会长韦广仁上台剪彩。4名身穿和服的日本女子拉着红绸早就站在那等着了,一名日本女子端着盘子,上面放着3把剪子。剪彩本来就是为了讨个好彩头的意思,但站着几个日本人就显得不伦不类。

保长罗大炯第一个走上去拿起剪子没等其他人站稳,就剪了起来,没想到这剪子不是张小泉造的,根本就不快,罗大炯使出吃奶的劲也没有把红绸剪开,场面顿时极度尴尬,甄二脸都吓绿了,还是协和会会长黄家巧反应快,把手中的剪子递了过去,只听咔嚓一声,这才算解了围。第三项放和平鸽。这可是最重要的一项,太郎为了表示对甄二的信任,在这项上还征求了他的意见,让他定的,放飞88只和平鸽,以示盼望和平之意。

富拉尔基城本就不大,养鸽子的人很少,根本就凑不上,可时限跟得紧,这可难坏了负责收集鸽子的甄五能,怎么办!怎么办!甄五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,在屋里直转圈,一个屋里的老婆矮倭瓜觉得这是有事呀!就问道“死鬼,你在那拉磨呢?”甄五能委屈地说“媳妇,我这那是拉磨,我这是有难事呀!”矮倭瓜拉开嗓门说“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么?说出来听听。”甄五能就将凑不齐88只鸽子的事说了出来。矮倭瓜问“还差多少只?”甄五能如实地回答道“还差50多只。”矮倭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,她拉着甄五能的耳朵把嘴贴上去说“你借个黏鸟的网,抓些乌鸦,然后用白灰染一下色不就行了。”甄五能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,连一脸的褶子都笑开了,不住地点着头说“还是媳妇聪明,一句话就把事给解了。”兴奋之余,还不忘在脸上亲了一口。

甄二刚宣布完,甄五能就打开鸽笼,才发现,一些鸽子早就被乌鸦啄得掉了一地的毛,这一飞更是满天飞羽,像是在下鹅毛大雪白花花的。人群中站着的张文萃一脸的疑惑,对着身边的人说“这放的是什么?怎么有些不像是鸽子,倒像是乌鸦。”正说着,不知是受到了惊吓,还是庆幸自己飞出牢笼,一只白色的乌鸦竟然开口呱呱、呱呱地叫了两声,那声音像极了完了,完了。听到这动静,众人都觉得不吉利,只有太郎还站在台上笑眯眯地看着台下,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。

甄二真想上去踢甄五能一脚,可这场合怎么能下得了脚。接下来进入了实质性的阶段,由商会会长韦广仁负责写礼单,众人上前随礼。张文萃这才恍然大悟,怪不得太郎笑得那么甜,把庆典搞得这么隆重,原来是想收钱。写完礼单,甄二组织大家入厂参观,张文萃也跟着人流混了进去。好家伙,厂房内收拾得干净整洁,车床、电锯一应俱全,上面写着昭和10年造的字样。厂内的工人都统一着装,工作服上都用笔写着太郎木业四个大字。只要有人路过,工人们都会鞠着躬说“欢迎光临!”那躬鞠成了90度直角。这个节目是太郎安排的,就是为了展示日本人的先进设备和管理经验。

张文萃不禁感叹,日本人的设备真是不错,不但材质好,而且设计合理,简便耐用。

送走了这批人,晚上,庆典这才进入最实质阶段,太郎摆了好几桌饭菜,宴请当地的日本驻军、官员及保长罗大炯、协和会会长黄家巧、商会会长韦广仁等人。

回到商会自己的小屋,张文萃躺在床上,望着天棚不由得想日本为什么会在明治维新后发展这么快,一方面是得益于建立了一个良好的社会制度;另一方面就是他们普遍做事认真,不对付糊弄。相比之下,不坚持原则,见利忘义的国人则多了许多。

天还没黑下来,商会旁边的大街上走出了一个人,他身穿长袍,头上还戴着礼帽,帽沿压得很低,本就挡着的脸上,还架着墨镜,显然是不想让人认出来。这个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伙子,打扮得像个伙计,头上戴着旧毡帽,一身的短打扮。两个人脚步很急,一下子闪入商会,就进了张文萃的小屋。张文萃一惊,心中不免暗暗叫苦,自己旧伤还未痊愈,如何敌得了两个人,正要喊,那个戴着礼帽的人把一只手的食指放在唇边,示意他不要出声,另一只手则把墨镜摘了下来,张文萃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,原来是救国军的连长李饷。

张文萃顾不得伤痛,赶紧起身,来到门前向外看了又看,直到确认没有人盯梢这才把门锁好,又倒上两杯热水,让李饷和手下坐下。不等张文萃开口,李饷就问道“马玉海是不是已经殉国了?”张文萃不敢隐瞒,就把马玉海找自己帮忙的那几件事,和马玉海如何牺牲的前前后后的所有情况,都给李饷讲了一遍,李饷眼圈发红几度哽咽。张文萃也跟着伤心起来,把马玉海安葬在那也告诉了李饷。

李饷问张文萃“听玉海兄讲,你现在在商会当差,所以我们才会找到你。”张文萃连忙说“连长有什么事说,我听着。”李饷看着张文萃说“我们现在已改称叫义勇军了,还有几十号兄弟在碾子山里,生活是异常的艰苦,这眼看就要上大冻了,还没有棉衣穿,你能不能帮忙解决一些。”张文萃面露难色地说“现在日本人管得很严,我也不是义勇军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大忙。”张文萃有他的想法如果出了事,只抓他一个人问罪,不会连累自己身边人,那他还是有胆量去做的,但如果连累了家人,还有韦广仁可怎么办。韦广仁虽不是自己的家人,对自己可有知遇之恩,还有何可心,怎么忍心看她受苦。所以张文萃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,就是不想再参与到与救国军还是义勇军有关的事中。

说了半天,张文萃也没有表态,李饷有些失望,就对张文萃说“老弟,那你明天要是没有事,就领我们去马玉海的坟上拜祭一番。”张文萃点头应允。

第二天,吃过早饭,在约好的地点,张文萃领着李饷和手下来到了马玉海的坟前。那坟周围已长满了枯黄的杂草,好在张文萃清明节、中元节去了两次,已将坟上的草都清理干净了,所有才很快找到,要不世人还真不知道这里埋着的是一位顶天立地、英勇献身的抗日志士。李饷摆上供品,点上三支香,拜了又拜,然后哭诉道“玉海兄,当年你我立志抗日卫国,不想事业未成,你却先我一步殉国,如今日本人牢牢控制了东三省,不知何日才能光复。”言罢泣不成声。张文萃身受感染,也跟着哭了起来。马玉海大哥可以说是张文萃心目中的偶像,要是他还活着,别说要自己加入义勇军,就是上刀山下火海,张文萃准保也会答应。

拜祭完马玉海,李饷转过身来说“看到马玉海,我就想起了国父孙中山说过的一句话,那就是‘但愿朝阳常照我土,勿忘烈士鲜血满地’。文萃老弟就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,玉海兄就托付给你了,以后全凭你来照顾了。”手下人拿出些钱来要给张文萃,张文萃那能要那些钱,说什么也不要,直往外推。嘴里忍不住说“请连长放心,物资极度缺乏的事,我再想想办法,不过有事我和谁联系呀?”

没想到张文萃会这么说,李饷高兴地说“为防意外,以后就让我的手下张庆延与你联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