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节 (1/1)

我的知青之路(三十)我的学校

我来到了我从教以来的第一个学校铜锣坑小学。这里离公社20多里,和江西交界地只有3里路,是红山最偏僻的一个小山村。村子的四周都是高山峻岭,到处都是原始森林。村子只有二十几户人家,100多人。学校在一个社员家的小楼子上,小楼下是一片小竹林。环境非常优雅和安静,是一个修仙养性的好地方。学校里有十三个学生,分别在五个年级里,男生多,女生少。我既是校长,也是老师,还兼任了敲钟、扫地和做饭等工人的职责。当时的工资是16块钱,还不到公办教师工资的一半。唉,能有这么一份工作做还是不错了,总比“修地球”强。好在前几年,在西山小学和大队中小代过课,所以上课对我来说并不生疏。我要紧的是了解学生和学生的家庭情况,好对我的教学和学校建设有个大致的要求安排。

来了新教师,全村都轰动了。络绎不绝的人跑来看我,当然这里大部分是学生的家长。好在我年轻时长得俊,乡亲们对我的第一印象非常好。他们都说终于来了个像样的老师,还是城里人呢。

生产队长忙前忙后,指挥社员打扫学校,安置我的房间,整整忙了一天。晚上,队里办了一桌酒席招待我,像是给我接风。队长说,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,我一定给你解决。

第二天正式上课了,我从此跨入了教书育人的“神圣殿堂”。别小看这偏僻的山旮旯里,村民对教育还是非常重视的,他们对老师也是非常地敬重。一连十几天,家长轮流请我吃饭,我的厨房一直没有派上用场。我的工作也进展得很顺利,乡亲们对我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大为赞赏,晚上,他们常常聚集到我的房间里,问长问短,唠叨家常。

我做民办教师了,从此我的人生翻开了新的一页。

在那人鬼相间的知青生活里(三十一)收听敌台,就是反革命!

从事教育事业这个工作了,我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学些什么了。我知道要给学生一杯水,自己就要有一桶水,半壶子水是要不得的。中学期间,我的语、数、英的学习成绩始终在班上的前列。受家庭出身的影响,知道考高中会被审核掉(不于录取),缺少了学习的动力,初三的化学最差,好在这些并不影响我的教学。在重新温习中学知识的过程中,我发现我的英语快忘光了。我下决心要把这块知识补上,可怎么办呢?放眼世界,也找不到一个英语教师。

我们这个村子虽小,但却是整个公社最富有的生产队。生产队有一台收音机,放在生产队长家里。一次我偶然发现,这收音机里有教学《英语900句》的节目,我把下乡时带来的《英语900句》这本书一对照,咦,内容一模一样。竟然没有一点变化。(这本书文革前有出版,文革后被取缔了)不过生产队长告诉我,这节目是“”播放的,这是敌台,千万不要收听,让人知道了,“不死,也要剥层皮”。我当然知道这个厉害关系,我的代数老师吴老师不就是由于收听敌台,以反革命罪,被判处了十几年徒刑。“反革命”这是让人最为恐惧的“名词”。

求知的,让我忘却了危险。我想,我偷偷地听,不让人知道,不就行了吗。一天的生产队的会议上,我向队长提出借用收音机,用来听听拼音教学的节目。大家都很支持,我可以重新学习提高我的英语知识了。每到节目播出时间时,我都会打开收音机,认真地学习。

收音机在我的手上,队长家没办法收听收音机了。所以,好景不长,队长把收音机收了回去。我只好每天乘他们出工后,偷偷地去他家的饭厅里听半个小时的《英语900句》。

一天,我像往常一样,开始收听这个节目。节目开始前有一段音乐,唉,在那个时候,这可是靡靡之音啊。听了它会毒化人的心灵。这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,也是绝对禁止的。每次音乐开始后,我都很害怕,就怕有人听到这个音乐。正当音乐还没停止,教学内容还没开始时,突然有人推开饭厅的门,原来是村里的“毛狗子”。他很惊讶地对我说“胡老师,你怎么收听敌台哦?”我赶紧地向他解释,我只是想听英语节目,并不是听那靡靡之音。他没说什么,从厅子角落里拿了一把山锄就走了。原来他是回来取农具的。

我好恐惧哦,我怕他在全村张扬出去,事情传到公社,那我不就是完了吗。每天我都害怕着事情的爆发,一天,两天。我不知道我是怎样度过日子的。我们村子附近有个观音庙,我跑到那里,我跟观音菩萨说菩萨啊,其实我不是真心地要收听敌台。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啊,你可是要救我啊,你救了我,我也会给你添上一斤油。(尽管那时一斤油不便宜,高价要4快钱一斤)

我每天祈祷着观音菩萨啊,你保佑我吧。一星期,半个月过去了,我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。哈哈,没事了!一天,我高兴地来到观音庙里,我在菩萨前说真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,谢谢你救了我。(当然,我不能食言,献上了一斤油。)

可是,我高兴得太早了。一天的下午,公社的武装部陈干事来了。看着他那黑沉沉的脸,我想,完了。他跟队长说有事要我到公社一趟。路上,我赶紧问他什么事,他问我是否收听了敌台。我赶紧向他解释事情的原委,他说他相信我,但要公社才能做决定。就这样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,惶惶恐恐地踏进了公社大门。

公安特派员让我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后,把我关在一个黑乎乎的房间。看着这个房间,有桌子和椅子,还有床铺。我想,这是关犯人的地方吗?正当我怀着恐惧的心情在胡思乱想时,武装干事小陈推开门,给我送来了开水和晚饭。咦,饭菜不错呢,还有难得一见的肉。原来这些好菜都是小陈给我添加的。他对我说公社党委为讨论这件事的处理决定,吵得不可开交呢,分管教育的练副书记拍着桌子说收听敌台,就是反革命!大部分的领导持反对意见,还是公社胡书记拍板说反革命这个罪名可是害人一生一世,害人一家,还可能是几代人的事。他主要是听《英语900句》,算不上真正的收听敌台。

过了一会儿,公社胡书记、廖副书记,还有邓付主任来了。廖副书记对我说没事了。不过你最好不要再听你那《英语900句》了。那天晚上,公社的几位领导弄了一些菜和酒请我,算是给我压惊吧。我想好在我在大队做文书时,和这些领导有一定的情谊,在他们的心里有好的印象,不然,我这次是死定了。

第二天,我回到了我的铜锣坑小学。在那个年代,红的可以说成黑的,稍不留意,可能会陷入政治的漩涡。从那以后,我特别注意我的行为处事。酒场上,我从来不说一句话,醉了就去睡觉。这也免了众多的麻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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